君桥番外——求而不得-《一世清欢gl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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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俗话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呐,古人诚不欺我。”我大笑几声。

    可并没有人应我,我只能将目光专注投向苍凉无边的夜色。

    苍凉的夜,很像她的眼睛。

    .

    三天后我早早地前往夷山山顶。此时正是五月初的好天气,四月将将过去,古话称四月为“槐序”,是桃花盛开的好时候。夷山上的桃花开得很旺,漫山遍野地铺过去,似是卷了一地粉白海浪。要到山顶时,远远地看见顶峰桃林中筑有一个小亭子。亭子里依稀坐了一个人,背对着我,正面朝远山安静地喝茶。隔着层层桃花林看她,只是觉得我抓不住,也握不住。

    她来的这么早。

    我没有耽误时间,加紧步伐,很快到了亭中。她听见脚步声,微微侧过头看着我,从未被岁月侵蚀过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:“君桥,你来了。”

    她还是与我记忆中一样,不论是我幼时的记忆,还是我二十余岁时的记忆。我已经老了,而她依然这么年轻好看。她仍穿一身素白的长衣,长长的黑发披散在背后,几缕青丝随着吹过的微风轻轻浮动。她的腰间还挂着几年前那个玉葫芦,葫芦似乎一直被她精心收于身侧,玉质的表面一点点破损都没有。

    “你来的真早。什么时候来的?昨晚吗?”我在她对面坐下,拿起她面前的水壶向自己杯中倒了一杯茶。抿了一小口后才忽觉,壶中竟然不是茶,是酒。

    南泱手里一直拿着酒杯,眼睛悠悠地在酒面和我的脸上扫了两圈,轻声答道:“无事可做,三天前便上了山。你来得也很早,什么时候到的?”

    我注视着她的脸,轻笑一声:“刚刚到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这些年,乱花谷一切可好?”

    “都很好。你呢?”

    她沉默了,双手摩挲着酒杯,往口中送了一点酒,然后目光看向亭外的远山:“得过且过罢了。”

    我不知该说些什么,只有拿起面前的酒,自己也饮了一大口。

    “你现在好歹也是北罚的掌门,就这样把门中事务交给了那几个年轻尊主,你却撒手云游,没想过是很不妥的吗?”

    她喃喃道:“我从未想要当掌门,这称号于我不过绊身浮名,最想当掌门的两个人已经死了,人人都是求而不得,这不是很讽刺么。”

    我低下头,半晌,又道:“她当年只不过信笔写了一句死生轮回,你便真的信了?你应该知道的,这世上哪有什么轮回,鬼神之说,不过骗人骗己。”

    “我以前确是不信,”她的眼睛微微眯起来,“可这么长的时间,除了寻遍万里山川,我还有什么可做的呢?……我以前不信,可为了她,也愿意信一信。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忽然想起来找我?”我又问道。

    “我前些日子回北罚,整理东西时发现了这个。”她又转过头来,摸出一个小物什放在桌上,用食指缓缓推给我,“不知该作何处理。我想,还给你比较好。”

    我愣愣地看着桌上的东西。那是一只制作精良的机甲鸟,但是很明显已经废置许多年了,刀刻的木纹都被灰尘填满,关节也被侵蚀得厉害。我伸出手去小心地将它拿过来,用指尖轻轻揩拭它的表面。

    “君桥,很感谢你以前对我的照顾。也很感谢,今天你来这里。”南泱的声音很轻,语气浅浅淡淡,她没有过多地将目光放在我身上,而是又转头看向了亭外。她随意搭下的手习惯性地放在腰侧的玉葫芦上,动作很是温柔地轻抚。

    我脑中忽的涌上一股冲动,几乎没有经过大脑思考是否妥当,便脱口问道:“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,你当真忘不了她吗?”

    她看向我,目光中没有什么感情,但是静静地,流淌着一抹难以言说的情绪。她忽然勾了下唇角,似是轻笑,却又很快恢复了平和,语气却浓重了许多:

    “她就待在我的心里,年年岁岁,日日夜夜,无时不刻在提醒着我,什么是有血有肉,什么是不枉此生。”

    我咬住下唇,不再说话,心里像窒息一样。

    “一切皆是天命,我不能违抗。我唯一想违抗的只有时间,我不想让时间带走她。起码,不能从我的记忆里带走她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君桥,你应该有你自己的生活。这么大了,年少懵懂的时光早该随时间消失了。”她说得十分隐晦。这句话后,她便也不再开口,只是一杯一杯地饮着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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